飞哥住院杂记之五

谈话

潘医生一早来电话,说可能中午时分才能过来,还有给我主刀的田医生也会过来。我的心又一阵抽搐:田素素是手术室医生,她来看我干嘛?纱布落里面了?手术刀掉里面了?还是我这个痔疮后面还有更大的玄机?是那个该死的什么什么?……寒意铺天盖地而来,肛周神经第一时间收到了反映,我“啊”的一声跳起,把旁边正输液的老李吓了一跳,“我知道快打完了呢,这次我没睡。”来不及回他,我冲进厕所,读书时,看抗日神剧,看到枪毙汉奸时,一些货屎尿都被吓了出来,我极度怀疑,我同学凯凯却说那是真的。今天我也相信那真的不是虚构。厕所里,老李把里面扫得跟宾馆一般,我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,一旦他自己滑倒了,就有可能爬不起来。真的是!从地板的反光中,我看到了自己头顶冒出的汗,黄豆一般。那个田素素莫非真把手术刀留里面了,不然怎么会那么痛?这种痛,不同于脊椎打麻的刺痛,那至少还可以抓床看着地;这种痛,也不同于麻醉苏醒以后的隐痛,那至少还可以踱步望着天;这种痛,用亚哥的话说,“它是以菊花为圆点,呈全身放射性的神经疼痛扩散,菊花每出来一点东西,就像出来一粒玻璃渣子。”不同的是,我的像是田素素的手术刀……心急,狂躁,巨痛,腿在抖,手无处安放……“戴老板,戴老板,没事吧?要不要扶?”,每次进厕所,汤姐都会出现在门外,闹钟一般,好几次像要出来点东西,她一喊又生生地返了回去。这次汤姐的吆喝却有如神助,我一急感觉到了一个硬物坠地的声音。这不可能啊?常识告诉我,我可是有五天没吃过硬饭的人啊!低头一望,我靠!纱布!居然真是块纱布!这个以狠辣闻名的田素素,居然真的留下了一块纱布!难怪说来慰问!冲洗很简单,除了纱布,就是血。我长吁一口气,疼痛感消除大半,活出生天的感觉,真好!留了块纱布,这都不是事!爬回床上,海波出去踱步抽烟了!老李又在鼾声大作,汤姐急匆匆的去喊护士换瓶了,老李瓶子里的水又快打完了!医院是那么安静,那么祥和!中午,潘医生和田医生如期而至。一番难以启齿的检查以后,两位通知我去医生办公室。没了口罩的遮拦,根本无法将她们跟辣手摧花的狠人联系在一起。她们静静坐着的样子,是那么的知性和端庄。潘医生先说话,“伤口还疼吗?”“嗯”“这几天都没吃硬食吧?”“嗯”“你很坚强!恢复得很好!”“嗯”“我来介绍一下你的病情,你的这个痔疮特别严重,可以说,是我从业十五年以来见过的最为复杂的混合痔,之一,因为内痔深入肠管太远,而外痔又丛生太多,导致直肠管壁黏膜破损,而肛周发炎又加大刺激了肛周神经反应,造成了血液淤积形成血栓。且存在进一步向肛周脓肿和肛瘘发展的可能性。所以,我们在手术中,耗时较长,通过切除炎症直肠黏膜,激光烫平伤口的腹膜层、腹直肌鞘以及皮下层后,采用了缝合钉缝合;而丛生外痔部分,因为静脉曲张严重,个体太多、团块过大,我们采用了剥离结扎办法切除了痔核,然后用激光烧烤方式愈合,所以创伤面积较大。如果,你的痛觉神经敏感,那么,你的疼痛感就会比其他人更加强烈一点,这都是正常现象。”“嗯”……“你别老嗯啊,听懂了没有?”“哦,习惯了,潘医生,不好意思。可以简单点吗?”“病例特殊、手术复杂、术后恢复良好。”“我可以问您三个问题吗?”“当然”1、为什么会留下一块纱布?答:体内止血、引流,促进伤口愈合的必须措施!擦,浪费一个问题机会。2、什么时候可以出院?答:原则上您的病情还需要观察两周以上,如果你自己想出院,可以在三天后出院,但我们会欢迎您再来。”你大爷,我可不想破了海波的纪录。3、可以问一下我同学周亚波的情况吗?“这个大叔我印象太深了“,田素素接过话,“岳阳湘阴的,警察,元月8号入院,2月17号我们催才肯走。我们这里小护士他都认识!第一次术后换药,把卫生巾垫反了,粘住了创伤面,也是一个狠人,自己活生生地扯了下来,造成大出血二次手术,光缝线我们就收了他三个人的钱!”田素素像说起一个多年的朋友,笑得直不起腰来,像极了痔疮发作的样子。江湖传言果然不是吹的。“我们还有一个事情想跟你商量,因为病理分析和科普宣传的需要,我们想把您的病例作为一个特殊情况,上墙公示。您看可以吗?当然,为感谢您对我们院医疗事业研究的参与,我们会给予您元的营养补助。”“写名字吗?”“嗯”“拍脸吗?”“嗯”不行!绝对不行!我这个连尿壶都不好意思用的男子!“您是否还可以考虑一下,我们增加点钱!““不要再说了,田医生,你想想,如果我出块钱,让别人给我看看他的屁股,还拍个照!他会同意吗?“再说了,这哪是、这哪是钱的事!……谈话不欢而散。整个下午,医院的气氛异常的怪异。直到粉丝彬彬等朋友过来。粉丝彬彬他们送来了亲手炖的筒子骨萝卜汤。有盐。这是一个可以将冰都能融化的青年,永远的笑容满面、简单而又纯粹。总有一些缘分,走过岁月冷暖,不离不弃的陪伴。彬彬就是这样的缘分。彬彬为人靠谱、头脑灵活、做事踏实,几年下来便在洪山桥餐饮行业内声名鹊起。“现在,有没有什么可以躺着赚钱的生意啊?彬彬。”彬彬眯笑着看看我,“哥这年龄也太大了点啊。”这货,我去……晚上换药,我便尝到了没有说“嗯”的苦头。平常五分钟就可以换好的药,今天实习医生足足用了十几分钟,帘子隔壁,光着屁股等的A床不停地催促。我开始撕心裂肺地嚎叫,换完了药我也继续嚎。只听见一阵喂鸡食般的呻吟后,A床在喊“医生快来,医生快来。”A床生生地被我喊得屁股抽了筋!三个护工才把他抬回病房!我让你催!颠簸着走出换药室,小护士们正在麻利地铺设新的床铺!假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!明天这里又该是人声鼎沸……而执着于追问自己的我,习惯与自己纠缠不清的我,通过这几日的修行,似乎也明白了,生活原本就是没有完美答案的命题,何况这“屁“大的事。梁实秋在《蓦然一秋,已到中年》里写道,“如果年届不惑,再学习溜冰踢踺子放风筝,“偷闲学少年”,那自然有如秋行春令,有点勉强。”时光易老,而经不起勉强的我,是不是,也该离开了……(未完待续)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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